第七年鹤归: 终章/沈如鹤,我去见你……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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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“后来呢?”

    “没有后来。”

    我心脏一梗,站在窗前。

    今天天气并不好,很适合听故事,我听完了这个漫长的长达七年的故事。或许也不止七年。

    乌云密布,漫天席卷,远处河流奔腾,凉风卷动,我盯着天空出神。

    生活又不是小说,可以任由作者编造。生活是鲜活的,鲜活得剥离出所有的痛楚,拿到你眼前,肆意品尝。

    飞机失事的概率就像被闪电劈中一样小,可同样,一旦失事,也基本没有生还的可能。不过,沈如鹤的遗体没有找到。

    我听完这个故事,很久都没说话,目光盯着窗前脆生生的叶子出神。宋望宁在得知沈如鹤的死讯之后,凝视的是否也是这样的叶子?

    暗恋的故事千千万万,我从没想过,这世间竟然存在如此浓烈炽热的情感,少女漫长的七年爱慕,我无从想象,这个结局究竟让她如何崩溃。我更加想不到,这样喧嚣的青春竟然真实存在。

    它不叛逆,不惹眼,却并不平凡,并不普通。

    “七”是一个神圣的数字,耶稣七天复活,而在中国传统文化,五行加阴阳等于七,七也是最吉祥的数字,也是历法中的一周,我们也经常说,救人一命胜造七级浮屠。

    可对宋望宁来说,七只是弹指一瞬。

    我之前一直在想,真的有人可以做到吗?毫无保留地、没有希望地、献祭一般地爱一个人七年。宋望宁做到了。

    如果沈如鹤还在,我想他也能做到。

    望宁望宁。

    我在心里一遍又一遍地咀嚼品味这个名字,不管她父母取名的出发点是什么,我只觉得,这名字取得很好,望你一生安宁。

    可宋望宁的一生并不安宁。

    我心疼这个女孩,便决定写一本小说来纪念她。

    宋望宁,你听见今天的风声了吗?

    我打开窗户,张开双臂,任凉风灌到我的身体里。

    或许,我借风才能与她相拥。

    望宁,望宁。

    时间再次回到二零一五年,沈如鹤出事之后,宋望宁成日在床上躺着,有课就去上,有兼职就去做,她日渐消瘦,物欲很低,江芜经常去看她,带着很多吃的喝的,还给她钱。

    宋望宁一分都不要。

    她说:“我有手有脚,又不是不能赚钱。”

    然后,她就笑着从床上爬起来,给江芜切苹果,倒饮料。

    像什么都没发生过一样。

    可江芜知道,一切都变了,再也回不到过去了。

    江芜尝试着找过沈书珺,这一切都是瞒着宋望宁偷偷进行的,沈书珺大着肚子,见到江芜起初还有点不太情愿。

    “江芜,阿姨现在不适合乱走,你也看到了,阿姨是大龄产妇,不能乱折腾了。”

    江芜咬咬唇,嗓音很哑:“我不是让您去看宁宁,我只是想着让您给她打打电话,视频也行啊,她现在很需要亲人的关怀。”

    沈书珺从始至终也没真正打开门让江芜进来坐坐,她面容冷漠下来,语调也不太情愿:“我现在怀着孕,不能看手机,我老公和婆婆都很在意这个孩子。”

    江芜自嘲一笑。

    你们在意这个孩子,那么又有谁在意宋望宁呢?

    沈书珺关门前只留下了一句话:“江芜,你不用太担心她,我自己生的孩子我清楚,她生命很顽强的,你看,她爸死了,妹妹死了,她不是也没事吗?”

    “那个男生只是她喜欢的男生,没事的,过段时间就忘了,你不用管她。”

    江芜性子烈,拳头攥在一起,直直地瞪着沈书珺,怒极反笑:“好,从此之后,宋望宁不再是你的女儿了,你不管她,我管她!她是我这辈子最好的朋友!”

    “以后你老了也别想找她!”

    沈书珺用不可理喻的眼神看着她,孕妇不宜动怒,她皱皱眉,不等沈书珺关门,江芜就主动帮她把门关掉了,砰地一声——老式小区的门也老旧,咯吱咯吱的,江芜蹲在墙角,无力感油然而生。

    怎么办。

    她这个命苦的朋友,是真的一无所有了。

    宋望宁不再跟任何人提起沈如鹤,她似乎将他忘了,她眼睛里不再有神采,总是淡淡笑着,小小年纪活得像个中年人。

    倒是她走在路上,经常听人说起沈如鹤,说起这颗天才之星的陨落,多么多么可惜,她听了就走过去,不说什么,也不转头。

    “啊,那不是沈如鹤的女朋友吗?”

    “是啊,她怎么不难过?”

    “也太无情了吧,我看她笑眯眯的,一点也不难受。”

    “是啊,还不如我们。”

    宋望宁勾起唇角,将耳机戴得更紧了些。

    耳机里放着老歌,沧桑的嗓音在唱:

    时光的背影如此悠悠/往日的岁月又上心头/南北的路你要走一走/千万条路你千万莫回头。

    她不能回头,也无法回头。

    时光慢慢地向前走,结束了交换生生涯,宋望宁重新回到西京大学。她回到了原来的宿舍,原来的教室,在熟悉却又陌生的食堂用餐,没有人知道她身上发生的故事,她只是寻常大学生中的一员。

    也没人对她有过多的关注。

    仿佛只是做了一个虚无缥缈的梦,日子平平静静。如果真的只是梦就好了。

    某一天,江芜在她的柜子最底层发现了确诊单,重度抑郁。

    江芜浑身冰冷,后知后觉地害怕,她惊惧于从没有发现朋友的改变,除了最初那几天,宋望宁似乎永远都是平平淡淡的。

    她朝她吼叫,姣好的容颜花容失色:“宋望宁,你不想活了是不是?你为什么不吃药?”

    宋望宁好脾气地捡起来确诊单,心想她记得扔掉了啊,怎么跑到衣柜里了。

    她笑笑:“没事的。”

    这天,江芜硬生生拉着宋望宁重新看医生,反复咨询,拿最好的药,还多要了剂量,钱是江芜抢着付的,宋望宁也没争。

    江芜更加关注宋望宁了。

    她趁着周末经常来看她,平时她也叮嘱宋枝澜照顾好她。两个女孩合力,好好地照顾着她。

    宋望宁没有考研。

    这种精神状态能考研才怪。

    二零一六年十二月九日,江芜请了假,来陪宋望宁过生日,她买了一个很大很大的蛋糕,还做了一个跟宋望宁长相差不多的q版娃娃,可爱极了。

    宋望宁尝了一口就哭了,蹲下身哭得上气不接下气。

    江芜安抚她。

    江芜不知道说什么,说别难过,像敷衍。说总会好起来的,又像在骗人。说要向前看,总觉得缺乏诚意。可若是什么都不说,她又别扭。

    最终,江芜什么都没说,拍了拍她的肩膀。她抱着这个可怜的女孩,也无声地哭了。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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