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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怀表文学www.Laohuaibiao.com提供的《恰如天上月》 【全文完结】(第1/4页)
第154章 第154章
李军刚刚走远,鲜卑人就迫不及待地出城争抢他们遗留在营地的粮草和辎重。
饿红了眼的鲜卑士兵将李军来不及带走的食物视为长生天的恩赐,还在营地里便大把大把地往口中塞,空瘪的胃囊早就已经忘记了饱的感觉,越吃越饿,许多人都因为吃得太多、太快而弯腰呕吐。
随着军士一道涌出城门的还有饥肠辘辘的民众,他们抢不过身强力壮的军士,只能在一旁捡食些残羹剩饭,有些人干脆放弃了李军的营盘,向更远处的乡村寻找食物。
李军去而复返时,城外的搬运已经接近了尾声,鲜卑士兵和出城民众多数已满载而归。
蔽日的旌旗像一片黑云,向着邺城的上空迅速飞来,瞭望台上响起嗡嗡的钲声,燕军值卒大喊:“快关城门!”
随着吊桥悬起,钢丝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,邺城沉重的城门再次紧闭。犹如沸开的水面忽然被人泼了一桶冰水,城中一下子陷入了诡异的寂静。第二次被围困的邺城军民看着刚刚搬运回来的粮草辎重,不知道是该庆幸还是绝望。
慕容康命乞扶铭为使带上一份厚礼,出城劝说李勖。
这份礼物显然用了心,除了成箱的金银珠宝外,还有一件熟悉的旧物:金蛇信。
乞扶铭打量着李勖身旁那个明丽照人的汉人女子,猜到此人应该就是大名鼎鼎的谢韶音,见她若有所思地把玩着金蛇信,心中稍稍松缓,语气谦卑道:
“金蛇信乃是我们鲜卑王族的圣物,遗失多年,多方寻找不得。前蒙李公惠赐,大燕重获此宝,我王感激不尽。近日听闻,此物在江南时一直由李夫人带在身边,我王知晓此事后心中实在不安,特命小人将此物送回,赠还夫人还望夫人笑纳。”
见李勖和谢韶音都没有说话,乞扶铭又奉上一只白玉瓶,叩头道:
“我王为奸人蒙蔽,一时糊涂,言辞有辱李公事后每思及此莫不懊悔万分,以至于寝食难安。这瓶中之物乃是上好的伤药,可去腐生肌、活血化瘀,我王命小人将此药献给李公聊表歉疚之意。”
阿筠将白玉瓶接过,递给上官风,上官风揭开瓶塞嗅了嗅,冲她微微点头
乞扶铭余光里看到这一幕,趁热打铁道:“李公当世之英雄也,英明睿断,神武非凡,我王早就将公引为知己,常以不能把酒言欢为人生一大憾事。自洛阳、黎阳战后,我大燕君臣莫不对李公心悦诚服,不敢再与李公为敌。方今魏人趁晋燕交兵之际,阴攻上党、偷袭关中,用心不可谓不险恶,若晋燕继续自相残杀,只能教魏人坐收渔利。”
他偷偷瞄了一眼上首的年轻夫妇,终于说出此行的来意:“我王遣小使叩辕,正是想向明公转达修好之意。燕愿割青州、兖州一十五城,向大晋称臣,恳请明公不计前嫌,撤去邺城之围。我王甘为一郡太守,为明公守邺城。”
乞扶铭这话可谓是谦卑到泥土里了非是他没骨气,城下之盟向来如此,为了拼得一线生机,就是李勖要他喊阿父,他也能毫不犹豫地喊出口,只要李勖愿意听,他就是手舞足蹈地唱出来都行。
然而,乞扶铭不知道的是,李勖夫妇并不想收下他这个一脸褶子的老儿子,反倒是因为金蛇信想起了自己的亲儿子。
韶音眼眸微红,面带薄怒,扬手将金蛇信掷到地上,冷声道:“你们燕人的东西不祥,带着它,滚出去。”
乞扶铭大惊,明明刚才还好好的如何就忽然变了脸,他疑惑地打量着谢韶音,一时有些不知所措。
李勖沉声道:“两国交兵不斩来使不要逼我破例,滚!”
“李公息怒!”乞扶铭怎肯轻易放弃,忍着惧怕伏在地上苦苦哀求:“关中告急,河套形势不明,兖州战况激烈……公内外交兵,已是自身难保,何必意气用事!若是撤兵而去,燕人不仅感恩戴德,还会将土地拱手相让,公亦可安心回援关中,如此两厢便宜之事,何乐而不为恳请明公三思!”
韶音被金蛇信惹得泪水涟涟,李勖握住她的手,压抑着怒气道:“回去告诉慕容康,邺城,我要定了教他赶紧准备后事吧!”
乞扶铭站起身来,拍了拍膝上尘土,冷声道:“邺城坚固,得李公馈赠,新得的粮草还可以再支撑月余,一个月过后,只怕关中已经无力回天。李公苦苦相逼,大燕君臣必定死守城池,与公拼一个鱼死网破!”
李勖掏出绢帕给韶音擦泪,闻言嘴角微勾:“李某奉陪到底。”
乞扶铭带回这个令人绝望的消息时已是傍晚,慕容康听后什么都没说,一个人去了铜雀台。他在那座华丽的高台上沉默地看完了一场落日,随后快步向毓秀殿而去。
邺城的宫室太空旷,毓秀殿作为皇后的寝殿尤其宽敞,说句话似乎都有回音。可足浑氏不喜欢这里,说这里不像家,慕容康却很喜欢,因为邺都比破败的洛阳宫更有皇家气象。
他安慰可足浑氏,等到他一统天下,如今闲置的司署宫局就会填满了人宫娥鱼贯、内侍摩肩,届时只怕她要嫌弃宫里太吵。
可足浑氏当时附和地笑了笑,那个笑容令慕容康感到有些扫兴。
现在,可足浑氏那个笑容出现在了他的脸上,他在残败的暮色中走入毓秀殿,忽然发觉可足浑是对的这里的确太大了不像家。
慕容康最近总是能梦到洛阳的金城王府,梦见他与令华和灵徽一家三口共享天伦的时日。
“灵徽……”
慕容康想起了女儿,这些日子他一直没有踏足毓秀殿,不仅冷落了妻子,也将女儿忘在了脑后。“灵徽在哪里”慕容康用目光在空荡荡的深宫里寻找,他的女儿没有像往日一样在白玉阑干旁边玩耍,那里只有一个虎头虎脑的小内侍。
小内侍不知礼数,好奇地打量着突然闯入的鲜卑男子,嘴唇抿着,脸颊上似乎有个酒窝。
慕容康忽然觉得这个酒窝似曾相识,他心中一震,立即大步上前,将这小内侍的下颏钳在手里,左右细看。
灵奴的下巴都快要被他掐碎了却是一声都不敢哭。小孩子就像小兽,虽然不知道来人的身份,却能敏锐地察觉到对方身上捕食者的危险气息。
慕容康心中浮现出李勖的面孔,越看越觉得这孩子跟他挂相,不过,当看清了灵奴左颊上的不是酒窝而是疤痕后,慕容康放开了手。
儿子可以继承老子的酒窝,却不能继承他的疤痕,再说,李勖的儿子早就死了怎么可能来到大燕的后宫。慕容康想到此处,不由自嘲地笑了笑,自己果然已经与大燕一样,露出了末日的气象,开始没由来地疑神疑鬼了
可足浑氏已经在里头等着他了
知道李军去而复返的消息后,可足浑氏就知道,慕容康今晚一定会来。她卸去了皇后的首饰,脱去了皇后的衣裳,重新穿了一身王府时的浅蓝色旧服,坐在窗边静静地等待。灵徽也被她约束在房里,不允许跑出去玩耍。
灵徽很沮丧,一见到父亲,脸上顿时亮起了雀跃之色。
“父王!”她飞扑过去,没留意到自己不小心称呼错了
慕容康将女儿抱起来,目光径直落在可足浑氏面上。两个人的视线交汇到一处,彼此沉默无言。
“灵徽好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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