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国小鲜(科举): 10、酸爽萝卜丝,黄金小米粥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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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天刚亮不久,秦山就拎了个鼓鼓囔囔的麻袋包从山上下来,汗津津的红脸蛋上全是志得意满。

    一路跟几位叔爷、婶子打招呼,秦山潇洒得不得了,可快到秦放鹤家门前时,又踟蹰起来。

    看看天光,应该是鹤哥儿打太极的时候……

    秦山的步子不自觉放慢,恨不得走三步退两步,愣是不敢往门前凑。

    唉!

    抓抓帽子,先踮着脚尖偷偷从门上方瞄了眼,才隐约看见人影晃动,他就跟被蜜蜂蛰了似的,慌忙顺着墙根儿猫下去,抄起袖子发呆。

    唉!

    没脸进去哇!

    也不知过了多久,忽听“吱呀”一声,秦山一激灵,扭头就见微微冒着热气的秦放鹤居高临下看着自己。

    “想冻死在外面?”

    刚才人一过来他就发现了,还在想这家伙必然被爹娘教育过,就是不知会以一种怎样的姿态出现,结果……

    压根儿就不出现!

    秦山噌得跳起来,偏又心虚不敢看他的眼睛,只是缩着脖子挠头。

    熊孩子还挺好面子,两个腮帮子都冻出高原红了,嘴唇也泛紫还不吱声儿。

    要再不给个台阶下,这厮是不是要把自己生生憋死?秦放鹤心中好气又好笑,下巴朝地上鼓鼓囊囊的麻袋努了努,“那是什么?”

    “哦哦!”秦山如梦方醒,忙抓起口袋,从里面拎出一只敲昏了的长耳朵与他瞧,“早起才上山抓的,这个是大的,足有四五斤呢,小的也有三四斤……”

    一只大的,三五只小的,估计是掏了兔子窝,难为他大清早就上山。

    秦放鹤了然挑眉,似笑非笑,“赔罪礼?”

    秦山闹了个大红脸,左看右看,蚊子哼哼似的“嗯”了声。

    就听秦放鹤轻笑一声,扭头就走,秦山傻眼。

    这就走了?

    “等我请你啊?吃饭了吗?”秦放鹤站在几步开外扭头,眉宇间是一如既往的平静。

    “来了来了!没呢,天不亮就出门了……”秦山如蒙大赦,简直能原地起飞。

    “等会儿我给你把兔子皮扒了,带回去让我爹弄一弄,看攒攒能不能做件皮坎肩。剩下的肉么,你看的书多,想想怎么吃……”

    他娘也会做,但兔子肉,尤其是深冬的兔子肉瘦且粗,味儿也大,他娘又不大舍得放盐和佐料,做出来的肉跟啃木头渣子没什么两样,回想一下就有点反胃。

    正舀粥的秦放鹤听了,也有点期待,“那就红焖吧。”

    其实他挺喜欢川渝那边的冷吃兔的,可惜家里调料不齐全,只好退而求其次。

    正好冬天的野兔偏瘦,冷吃费牙,倒不如小火慢炖,弄得细细烂烂的,又入味。

    秦山满口应下。

    他哪儿晓得什么红焖不红焖的,反正这趟是来赔罪的,对方说什么就是什么呗。

    “吃吧,”秦放鹤把碗往他跟前一放,“自己去拿筷子勺子。”

    “哎!”秦山乐颠颠去了。

    嘿嘿,还给我吃早饭咧,鹤哥儿果然没跟我生分了。

    今天的早饭是红枣小米粥配野菜饼子。。

    临睡前把米下在锅里,也不用额外加火,只灶底的余柴便已足够。整整一夜的余烬焖煮,小米粒早已烂熟,厚厚一层米脂堆在表面,呈现出漂亮的亮黄色。

    起床后丢几颗掰开的红枣进去,等不紧不慢洗漱、打完拳,红枣的香甜也被焖出来,细细密密沁入粥水之中,十分可口。

    除此之外,秦放鹤还额外切了一盘萝卜丝。

    刚从菜畦里拔回来的鲜萝卜水头大,先加一点盐巴杀水,可千万不能多。待水灵灵的细丝微微收缩了身量,再捞出来点几滴食醋,一碗酸爽可口的凉拌萝卜丝就得了,咯吱咯吱,很是下饭。

    太好吃了!

    比娘做的好吃多了!鹤哥儿咋啥都会呢?

    秦山充满感动地想。

    他相当克制地吃了一碗。

    又或者说,也只能吃一碗。

    因为秦放鹤一共就煮了两碗的量,根本没想到秦山突然过来,直接导致俩人都只吃了个半饱。

    一天之计在于晨,具体来说,在于这顿早饭,于是有那么一瞬间,秦放鹤看向秦山的眼神实在算不得和善。

    这是来赔礼的还是讨债的?

    不过看在那几只兔子的份儿上,可以忍耐。

    饭后秦山主动承担起刷锅洗碗的任务,中间时不时扭头往里屋瞅一眼,若屏息去听时,还能隐约听见里头毛笔滑过纸面的细微摩擦声。

    秦山的心情忽然有些微妙:

    我都来了,鹤哥儿咋不说读书的事儿?

    大约人类内心深处多多少少都有点犯贱的潜力,捧到眼前的往外推,不给的反而踮起脚尖够。

    这话虽有些刻薄,但用来形容此刻秦姓少年的心情最合适不过。

    一连晾了三天,就在连秦山自己也在怀疑坚持个什么劲的时候,他忽然听到秦放鹤开始背书,“人之初,性本善……”

    难得听见对方在饭点之外的时间出声,秦山几乎本能地侧耳倾听起来。

    念了几句之后,秦放鹤忽然停住,毫无征兆地问:“觉得耳熟吗?”

    啊,问我吗?

    秦山一愣,努力思索片刻,不大确定地说:“好像,好像以前听先生教过。”

    秦放鹤之父曾免费为村中所有适龄孩童启蒙,大家都尊称一句“先生”。

    秦放鹤点点头,“那你背一遍来听听。”

    啊?

    谁?我?!背书?!

    冷不丁被点到的秦山头皮发麻,才要习惯性摇头,却又回想起连日来自己的经历,整个人就是一僵,硬生生把回绝的话咽了回去。

    他像个被困在沙漠之中的久旱的人,艰难地吞了口唾沫,钻心挠肺想了半天才磕磕绊绊地往外挤,“人之初,性本善,性相,相……那什么远……”

    就这么几个字,秦山已经快要背哭了,旧日开小差被先生抓包的恐惧又在心头。

    秦放鹤:“……”

    他耐着性子听眼前这部卡带的复读机憋了半天,再无下文后,违背良心地给出一个偏表演性质的笑,“很好。”

    “真,真的?!”秦山难以置信地看着他。

    秦放鹤极其缓慢且克制地做了个深呼吸,微笑,“真的。”

    才怪。

    但已经连着吃了好几天大棒,态度也还算诚恳,若再不及时上根胡萝卜,估计这头驴得彻底饿死。

    就像放风筝,如果任由风筝乱飞,多长的线都不够拉的;可若一味紧拽,也很容易断。

    打一棍子给个甜枣的手法,秦放鹤相当熟练。

    此言一出,秦山肉眼可见欢喜起来,随之而来的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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