大国小鲜(科举): 第 205 章 整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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    交谈中,秦放鹤非常详细地解答了孔姿源的疑惑,“仍在建,究竟有何威力,五七年后或可见分晓。”

    修铁路不是什么简单活儿,现代社会尚需三几年,更何况如今的科技和执行力。

    绝大多数情况下,想象构思和实际操作完全是两码事,去年工研所实地考察后就发现,修铁路的难度要比预想的高不少,许多实际操作前根本没考虑过的问题接踵而至,资金短缺反而成了最容易解决的。

    五年,七年,只是最乐观的估算。

    不过没关系,正好可以赶上日后灭蒙、女真。

    铁蹄、铁甲、铁骑,终究比不过铁器。

    孔姿源听得心驰神往,“若果有此神物,则我军纵横无忌!”

    行军打仗的难点很多,而前期最令人头痛的就是赶路,不仅可能遭遇敌军埋伏,且长期连续的疲惫也易引发伤病减员。

    可有了这个什么机车,无论去到哪里都舒舒服服的,可谓以逸待劳。

    试想一下,敌人以为我军月余才能到,到了之后起码要休整三天,结果我军半月就到了!到了之后立刻开打!

    谁人能挡?

    后续粮草、装备,千斤、万斤,都可以日夜不停运过去,若欧阳青将军知道,恐怕夜里都会笑醒。

    这次会面非常流畅,流畅得近乎完美,以至于几个时辰后道别时,三人都有些意犹未尽。

    孔家兄弟目送秦放鹤离去,待他乘坐的马车混入车水马龙,孔姿源面上的笑意才渐渐隐去。

    “此人……”他停顿了下,在丰富庞杂的知识储备中努力筛选,试图找出个不那么尖锐的词汇。

    若与此人交恶,会很麻烦,非常非常麻烦。

    “奸诈?狡猾?”孔姿清却率先说,眼带笑意。

    孔姿源也笑了,“看来你们关系真的很好。”

    官场之上,彼此阿谀逢迎、说好听奉承话算不得什么,但是能这么毫无芥蒂“说坏话”的,证明他们完全不惧怕外界挑拨,是真好。

    孔姿清毫不掩饰,“我与子归也算相识于微末,如今算来,已经有近二十年了。”

    在这个世界上,没有任何人比他更了解秦放鹤,也没有谁比秦放鹤更相信他。

    “你很幸运,”孔姿源的眼神稍稍柔软了些,“他也很幸运。”

    人生在世,能得一知己,何其有幸。

    那秦放鹤对高丽的了解之深,出乎他的意料,而对方对整场对话的节奏把握、深浅掌控,都娴熟得令人发毛。

    孔姿源非常肯定,此前堂弟并没有向对方透露太多自己的私事,但秦放鹤却能第一时间发现他的喜好和情绪变化。

    他自以为伪装得很好,但只要是他不怎么喜欢的内容,对方都会第一时间不着痕迹地转开话题,之后绝对不会再出现第二次。

    舒服,很舒服,非常舒服,是一种多年漂泊在外的人几乎无力抵抗的柔软的舒服,本能地想一头

    扎进去。

    饶是孔姿源有意识防备,也屡次中招,不由自主地想卸下防备,倾诉一点多年来不被理解的孤独和困苦。

    每每回神,都会悚然一惊。

    “子归并无恶意,”孔姿清宽慰堂兄,“日后大家同在朝理事,熟悉了就好了。”

    子归“善变”,他似乎有种与生俱来的本领,可以随时变成对方喜欢或者说需要的样子,渴望的人自然很喜欢,但聪明人,未熟络起来之前难免有些忌惮。

    “我晓得。”孔姿源点点头。

    若对方真想对付自己,且不必如此迂回。

    晚间家去,秦放鹤也跟阿芙说起孔姿源,“此人狠辣,远超无疑,非善与之辈。”

    若非孔姿清居中,他跟孔姿源恐怕不会有心平气和坐下来交心的一天。

    阿芙也听说了一点孔姿源的过往,“这也难怪,任谁独在异乡七年,也会有所警惕,不然如何存活?况且你与无疑相识于年少,涉世未深,自然纯粹。”

    说句不中听的,要是他现在才跟孔姿清相遇,彼此各有立场,也未必做得成知己。

    所以缘分二字,实在妙不可言,颇讲究天时地利人和,对的时间遇到错的人,又或许错的时间遇到对的人,也就做不成朋友了。

    秦放鹤一怔,旋即笑了,“你说得对,我不该这般轻易评判一个人。”

    “不过你也没错,”阿芙最喜欢丈夫的一点就是他自始至终都很清醒,从不介意承认自己的不完美,“这位孔有泉孔先生,确实狠辣。”

    多年来悉心教导的弟子、相濡以沫的妻子、聪慧可爱的儿子,皆为至亲至爱,说杀就杀,“狠辣”二字,并不为过。

    秦放鹤才要说话,阿姚咋咋呼呼的声音就在窗外响起,“爹!”

    夫妻俩回头一看,就见那小子正努力扒着窗台往里看,下巴肉都挤成好几层,“爹,什么时候坐火车啊?”

    这边地形偏高,下面又有活水,为了找平地基,窗子也比别处高许多,正常情况下,三岁幼崽只能露个头顶。

    “下来!”阿芙一看,就知道这小子肯定又踩着小花盆,虎着脸喝道,“钻到月季花丛,你也不嫌扎得慌!”

    前儿这小混蛋就一脚踩歪了,整个人跌倒月季花里去,扎得嗷嗷叫,硬生生哭了半宿,如今又来,真是好了伤疤忘了疼。

    “少爷!”后面几个丫头、小厮气喘吁吁地追来,见此情景,都惊得魂飞魄散,想上前“解救”,又怕反而惊了小主子,失足跌落。

    “有火车也没你坐的份儿!”刚上完骑射课的阿嫖从后面转出来,腰配箭囊,身后还跟着捧弓的侍从,“下来!”

    “姐姐!”阿姚麻溜儿跳下来,巴巴儿凑过去讨好道,“我给你擦汗。”

    “起开,不用你,”阿嫖吃够了这套,根本不上当,“去里头站好了。”

    阿姚就垂头丧气地进屋,先给爹娘请安行礼,然后熟练地去墙角站好了。

    秦放鹤不觉好笑

    ,又见女儿一身大红绣金骑装,红扑扑的脸蛋上全是汗,十二分的英姿飒爽,十八分的威风凛凛,骄傲得不得了。

    哎,真俊!

    “怎得没歇歇就过来?”阿芙亲自拿了帕子与女儿试汗,顺手替她理顺鬓发。

    阿嫖笑道:“今儿我射中靶心,特意先来报喜。”

    说话间就有丫头抬着箭靶进来,果然正中红心,阿芙和秦放鹤俱都欢喜不已,搂着她说些亲热话。

    那边罚站的阿姚忍不住哼哼,“爹,我想坐火车。”

    “火车还想坐你呢,”秦放鹤没好气道,“想得美。”

    如今都是军用的,你爹我跟着混一混也就罢了,你?且等着吧!

    阿姚撅着嘴支吾半日,赌气道:“赶明儿我自己修。”

    此言一出,一家人都乐了。

    阿嫖过去戳戳他的屁股,“你知道多少钱嘛,小傻子。”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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